啊海军欢快的小曲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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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海军欢快的小曲叫什么

蝴蝶夫人这部歌剧反映了什么

二月十一日,笔者到葵青剧院看康文署主办的粤剧《蝴蝶夫人》。此剧由新剑郎统筹制作,叶绍德编剧,陈恒辉导演;击乐领导是高润权,头架是高润鸿,舞台监督是梁炜康,制作经理是黄肇生。后台工作人员之中,除导演外,都是粤剧界活跃份子。

  此剧分四场:《大婚》、《再娶》、《情变》、《遗恨》,全剧情节也可用这简单八字足以形容。剧情大要是美国海军上尉(新剑郎)在日本结识蝴蝶(汪明荃),二人在长崎成婚后,上尉回国,为事业另娶上司女儿露丝(陈咏仪)。蝴蝶苦守老家,诞下一子,生活拮据。媒人五郎(廖国森)劝之再嫁,蝴蝶情痴上尉,不为所动。她其后知悉上尉重来,在码头及家中久候不见,却迎来露丝。蝴蝶惊闻上尉再娶,求见一面,还他骨肉后,自杀殉情。

  我早心中有数,即使剧情老套也并不介意。近年香港粤剧编撰人材凋零,已难翻新意,若嫌老套,观众往往无戏可看,唯有沙裏淘金,看演员的演译有何惊喜,看编剧在剧情开展和词曲结构方面,有何新意。

  《蝴蝶夫人》一剧的故事时空既为现代,地点又在日本,演员穿著军服、西装、和服,亮相时确曾引起小小骚动。新剑郎一身白色军装,看来英姿飒飒;尤声普穿西装、皮鞋及配带领巾,两撇胡子,手拿「士的」,还真有点领事大人风范;陈咏仪低胸西式大蓬裙,倒也抢眼;汪明荃曾赴日本学舞,穿起和服另有气质,走路时「入」字脚,最得日本妇女神韵。但新鲜感不过是障眼法,还得要回归戏的本身。

  假若单薄的剧情要想支撑长达三小时的演出,平铺直述也无所谓,只要枝节适量添加,感情合理转折,曲词注重文采,演员投情演译,三小时还是很快会过去的。但《蝴》剧剧本剧力稍弱,例如,第一场大婚,蝴蝶的族人到贺,听见蝴蝶出嫁后随夫改变宗教信仰,族人即群起指责,马上拉队离场。我个人认为婚礼贺客当场反面,略嫌不合人情礼数,有点突兀可笑。蝴蝶为丈夫改变宗教信仰,到底会有多大牺牲和影响,因没有铺垫发挥,不够说服力,未能抒展蝴蝶冲破种族、文化、宗教、阶级的重重障碍而下嫁美国大兵的戏剧张力。剧本在描写人物内心感情方面,著墨不多,角色平面欠缺深度,加上细节不够丰富,内容一如「回目」中「大婚、再娶、情变、遗恨」八字那样简单,难免曲白拖沓,增加闷场。第二场露丝小姐使刁蛮,初段还好。陈咏仪有嗓,唱功有进步,但向夫婿新剑郎使蛮使足全场,确实教观众有点吃不消。赛麒麟演蝴蝶的外公,口白似背书,又间中忘词,他穿下摆较窄的和服连木屐上落平台时,毕竟年纪大,我总担心他会跌倒。

  前面三幕无足观,要到汪明荃担戏的尾场《遗恨》,终於有点瞄头。汪明荃演粤剧,「唱」是她的弱项,她的强项是角色演译。几十年的影视训练,令她诠释人物较戏行其他花旦有深度。她且扮相美艳,将长补短;以一个上海人在广府大戏中担任正印花旦,我们也就不能太苛求了。她演蝴蝶,固然投入认真;但奇怪士别三日,演和唱都比她十天前在「福升」沙田贺岁时好得多。或许那段日子裏她的精力大抵都放到新戏上了。尾场汪明荃在日本桥上边走边唱大段小曲,紧接反线二黄连板面,倒也跌宕婉转,嗓子亦少有地清亮。随后知悉上尉重归,蝴蝶心情欢快,表演一场日本舞。这正是汪的看家本领,日本舞姿配粤调小曲,只见她摆脱粤剧的身影后,挥洒自如,观众随音乐节拍微有蠢动,场子马上热起来。此情此景,令我忽有所悟:这戏所以沉闷,除了剧情单薄,或许在於定位模糊;粤剧不似粤剧,话剧不似话剧,演员既难适应,观众也难投入。

  戏曲表演,自成一套美学体系,身段台步及关目做手均须讲究寸度。要想戏曲与时代同步,演译现代故事,必先要解决戏曲肢体语言程式化与时装文明戏生活化之间的隔碍与不协调。内地戏曲改革多年,不见得有解决良方,至今全国地方戏曲虽有时装剧演出,但老戏迷视之为怪物,看戏还是挑传统的看。时装戏无做手、身段、台步、关目,四大皆空,看来得一「寡」字。改革戏曲的先行者,不想观众太抗拒,於是又画蛇添足,略加动作,生硬古怪更甚,观众情愿纯粹看话剧,动作语气较为接近真实。这「四大皆空」,是所有时装戏曲的致命伤。新编粤剧《蝴蝶夫人》,就病在无做手、身段、台步或关目,老倌穿时装演话剧唱粤曲,花旦勉强舞动的只有和服的两口宽袖,陈咏仪连身西裙露两条粉臂,水袖当然欠奉,观众平常用来品评演员功架台步的标准,一概用不上,难免有种怪的感觉。「四大皆空」的粤剧,尤如断了四肢;四肢不在,魂魄不存,就算尾场加上几段梆黄,仍无济於事。

  香港近年的新编粤剧,结构及文采均能达到一定深度的少之又少。所谓「新」,不过停留在技术层面,在灯光控制和舞台调度方面借鉴话剧,去掉传统戏曲演员自上下场门亮相的演出模式。《蝴蝶夫人》舞台正后方,就设计一条斜斜的日本桥,供演员出入。这个戏的导演陈恒辉,属话剧界,他要求的整体演出风格也贴近话剧;为迁就汪明荃,撰曲者用了大量小曲。汪明荃勤功苦练,梆黄几年间大有进步。但说来伤感,无论她下过多少功夫,依然难脱粤语流行曲味道。既然《蝴蝶夫人》近似话剧,观众又爱见汪明荃穿和服、跳日本舞、唱粤调小曲,似乎想看她演《雪狼湖》之类歌舞剧多过大戏,那倒不如索性正名,日后汪明荃或其他剧团再排这类新编时装剧或民初戏,可归类为「粤调歌唱剧」,正式与粤剧分家。这种粤调歌唱剧可以用话剧模式和粤调为底子,动作生活化,避开戏曲程式与现代戏难以协调的矛盾。这种风格就像五、六十年代风行的粤语歌唱电影,不一定要梆黄,无须戏曲肢体语言,制肘减少,可发挥的空间相对地得以扩大,故事中外古今皆宜,岂不两全其美?

  汪明荃若能重走类似与罗文当年合作《白蛇传》的演出形式,跟梁汉威近年师法内地致力排演的历史新编粤剧,与固有传统粤剧兵分三路的话,或能为香港剧艺多开新路,亦未可料。反正香港粤剧再不求变,便难有出路。复古也好,变调也好,改革也好,重新清晰定位,可避免误导观众,让真正想了解粤剧本貌的初次涉足者,懂得其中分别,看戏时不致以鹿为马,无所适从。粤剧得以正本清源,宣传单张与场刊简介上要写得明明白白,传统戏归传统戏,改良新编归改良新编,粤调歌唱归粤调歌唱,跨媒介归跨媒介,演员各施其法,观众各取所需,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免得入场后发觉货不对办,抱怨终场。